手术台上的刺杀案

(这个故事整理自《手术刀下的历史：改变世界的27个真实手术故事》)

手术刀下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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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人类行走在地球上，外科学就自然而然地发展起来。从兼职处理创伤的理发店到设备先进的现代手术室，从没有麻醉的截肢手术到无痛的微创手术，从美国总统肯尼迪的枪伤到大科学家爱因斯坦的动脉瘤，荷兰外科医师阿诺德·范德拉尔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和经验，为我们讲述改变了医疗史也改变了世界的27个手术故事。在这些名人“献身”的手术案例和作者充满趣味的描述中，一段跨越千年的历史被串连起来，我们得以再探医学发展的艰难历程、了解当下前沿的医疗成果、想象未来医学的无限可能。 来自荷兰的外科医生阿诺德·范德拉尔，一手持刀，一手提笔，为我们讲述手术刀下的历史： ★30余位名人“献身”，以伤病为鉴，为你剖析医学知识：爱因斯坦的主动脉瘤没有破裂，竟多亏一张玻璃纸；魔术大师、逃脱艺术家哈里·胡迪尼，却难逃阑尾炎的“魔爪”；射向美国总统肯尼迪的三颗子弹，哪颗才真正致命？ ★27个经典手术案例，跨越历史，从古至今：从300多万年前阿法南方古猿的静脉曲张隐患，到网络直播的远程腹腔镜手术；从4天之内的700例战场截肢手术，到用铂金制成的昂贵关节假体；细数足以改变世界的医学发明和手术，也告诉你突破的同时也有局限。 ★1位专业医生现身说法，语言生动犀利，讲解通俗易懂：看《弗兰肯斯坦》《异形》和《星球大战》时，你是否留意过医生的身影；自比福尔摩斯，医生诊断病情也和侦探寻找凶手一样环环相扣。 ★《华尔街日报》《出版人周刊》《星期日泰晤士报》《星期日邮报》等多家媒体好评推荐——“一本全然古怪而又引人入胜的集子”。

book

一

1963 年 11 月 22 日，美国总统约翰·肯尼迪在得克萨斯州达拉斯市遇刺。 虽然在之后，官方公布了长达 888 页的调查报告，但是关于它的阴谋论依然层出不穷。 其中一个争论的焦点在于，这是一个单人刺杀，还是一个有组织的反叛行动。 对于这个问题，一个重要线索是，肯尼迪总统是从一个还是多个方向被射杀的。 如果是从多个方向被射杀，那么至少可以说明有多个杀手参与了这次刺杀行动； 反之，如果是从一个方向被射杀，那么很有可能杀手只有一个人。

总统遇刺后被立即送往医院抢救，但我们都知道这次抢救没能挽回总统的生命。 之后，军事病理学家詹姆斯·休斯顿对总统做了尸检。

X 光显示总统体内没有子弹，这说明子弹贯穿了身体。 奇怪的是，经过仔细的检查，休斯顿只发现了三处弹孔。 在头部后面和右侧分别有一个较小和较大的洞。 由于子弹的射出孔总是要比射入孔要大一些，所以可以判断有一个子弹从后部击中了总统的头部，并从右边穿出。 事实上，肯尼迪总统遇刺的过程碰巧被现场的一个摄影师记录了下来。 这一段影像在 15 年后被公开，从中可以看到总统遇刺之后，一块头部的碎片被击飞， 想必正是这颗子弹造成的。

总统身上的第三个弹孔位于背部的右侧，问题是，休斯顿无法找到第四个弹孔，也就无从判断第三个弹孔是射入孔还是射出孔。 因为第三个弹孔虽然很小，但是高速子弹的射出口也可以很小。 如果它是射入孔，那么总统就很可能是被人从一个方向，也就是他的后方被射杀； 如果他是射出孔，那么总统则是被多个人从至少两个方向被射杀。

那么第四颗弹孔在哪呢？这要从总统被送入急诊室开始说起。

这天是个星期五，在达拉斯的帕克兰纪念医院，28 岁的查尔斯·卡里科正在值班。 忽然一个 45 岁的中年男子被众人拥簇着送入急诊室。他头上有一个巨大的伤口， 血和脑组织从中滴落。 这位伤患正是刚刚遇刺的肯尼迪总统。

总统已经失去了意识，身体正在缓慢地抽动，卡里科看出他正在经历呼吸困难。 窒息是非常紧急的症状，所以当务之急就是为患者通气。

在紧急医疗援助的过程中，有一个 ABC 口诀，代表三个需要采取的行动顺序。

• A 代表气道（Airway），即呼吸道。气道必须开放，否则患者几分钟内就会死于窒息。如果气道不通畅，就需要强制插入呼吸管和气管，也就是「插管」。如果插管不起作用，那么就要在颈部前方用做气管切开手术。「如果你想到气管切开术，那就立刻去做！」
• B 代表呼吸（Breath），你需要确保患者的肺可以工作，也就是可以吸入足够的氧气并排出足够的二氧化碳。这个过程可以经由呼吸机的帮助来完成。
• C 代表血液循环（Circulatory system），即保证患者有足够血压，且不会因为失血而死 当然后面还有 D、E，但可以看出，第一优先就是要确保患者的呼吸通畅， 而这也是卡里科医生尝试去做的。他在第一时间为总统做了插管，但呼吸状况依然很不稳定。

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个正在值班的外科医生加入了抢救。他注定要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马尔科姆·佩里。

和卡里科医生一样，他也立刻发现了总统的呼吸问题。 他可以想出很多种原因造成现在的情况，但是他没有时间来确认，所以他需要立刻采取措施。 他注意到在患者的脖子上有一个小伤口，恰好位于颈部的中间，喉结的下方， 于是他决定利用这个伤口来做气管切开术。

想必你也明白了，这个伤口正是休斯顿一直在寻找的第四个弹孔， 佩里的气管切开术令它消失了。 由于在抢救过程中医生没有时间检查总统的背面，所以他们没有注意到总统背部的弹孔。 而进行尸检的休斯顿也没能即使与参与抢救的医生沟通，因此临时新闻发布会上，佩里将这颗颈部的弹孔称为「射入伤」， 这让媒体在之后的几天内都假定至少有一个人是从正面袭击了总统。 所以在李·哈维·奥斯瓦尔德被捕时就引起了很多人的怀疑：因为这个年轻人是从背后开的枪。

李·哈维·奥斯瓦尔德在肯尼迪总统被刺杀后不久就被捕——尽管他并没有认罪。 两天之后，电视上直播了警察转送他的过程。 在达拉斯警察局的地下车库，奥斯瓦尔德被警察押往一辆囚车。 此时一名男子从一群记者中冲出来，将一把手枪抵在他的肋骨上开了一枪。 这一幕成为了历史上第一起电视直播的谋杀案。

几分钟后，一辆救护车驶来，将这名年轻的嫌疑人送往医院。

二

我们说回佩里医生。 由于他们没能成功地抢救肯尼迪总统，可以想象他当时面临的舆论压力。 但他没有休假，没有轮班，依然坚持在自己的岗位上，所以他再次被命运选中。 当一个年轻人被送往他所在的医院时，正在值班的佩里医生一眼就认出这个伤者就是刚刚在电视屏幕中的那位嫌疑人。

李·哈维·奥斯瓦尔德的手术记录时公开的，所以我们可以详细地看到手术的全过程。

他们首先用最大的切口打开了腹部，然后立刻就取出了 3 升的血液。 这意味着患者很有可能会失血致死。还记得 ABC 中的 C 么？所以他们必须尽快找到失血伤口。 大肠和十二指肠似乎时完好的，肝脏有轻微的损伤，于是他们将肝脏和十二指肠移开， 以方便检查下面的气管。 右边的肾脏受损严重，顶部大量出血，但随后医生们发现大部分血液来自更深处的下腔静脉。 下腔静脉时一条拇指粗细的血管，直接连接到右心房。 如果你还记的中学时期的生物课程，也许你立刻就能意识到这个情况相当不妙。 由于所有的血液循环都会通过右心房返回心脏，因此这条大静脉的伤口会导致整个循环系统的干涸。

医生们迅速地做出止血措施，但事情还没完，因为他们发现在腹膜后腔有一个巨大的血肿， 这意味着有很多血液聚集在这里。

他们检查了脾脏，脾脏的顶部有一些损伤。顺着损伤，他们在附近的膈肌发现了一个洞。 他们继续检查腹部的更深处，发现主动脉也被子弹击中了。 为小肠供血的肠系膜上动脉也被切断了。 你可以想象手术台的场面肯定是一片狼藉，但医生们最终还是暂时止住了失血，患者的血压回复到了一定的水平。 他们一共为他输入了 9 升液体和 8 升的血液，但患者的脉搏还是越来越弱，最终完全停止。 医生们怀疑还有其他地方的失血，但并没有找到其他的伤口。 在尝试过各种抢救手段之后，这位 24 岁的嫌疑人还是死在了手术台上。

这种情况被称为「并发症」。虽然医生们尽力止住了伤口，让患者没有直接死于出血， 但手术或者失血本身会对身体产生了其他的影响。 事实上，并发症很少发生在手术台上，而是主要发生在术后。 在手术台上出现任何症状医生往往都可以及时处理，但手术的一些影响会在术后的几天之后才会显现。

当医生们在患者肚子里面翻箱倒柜的时候，有三个显然不属于手术团队的男子站在患者旁边对着他的耳朵大喊：「是你干的吗？！是你干的吗？！」 值得一提的是，整个手术过程中都没有麻醉，因为患者从一开始就对疼痛没有反应。 因此我们可以想象，他对自己回响在耳边的问题也没有反应。

所以一位医生认为当局从未获得嫌疑人的认罪供词。

End

如开头所说，这个故事是整理自《手术刀下的历史：改变世界的27个真实手术故事》。 这本书是以症状为主题来组织章节的。比如这个故事中肯尼迪的部分是作为第二章「窒息」的案例，而奥斯瓦尔德的部分则是作为第二十三章「死在手术台上」的案例来介绍的。

一方面，这本书的视角很有趣； 但是另一方面，我觉得这本书缺少一些必要的图示。 因为这本书讨论的是外科手术的相关主题，所以如果你缺乏对人体的器官和组织的位置和形态的认知，有时很难对作者文字描述的内容有一个清晰的概念。 而你从书中学到的知识几乎肯定是没有用处的。 我觉得最有可能的用途就是在看《豪斯医生》的时候感叹一句：「这个我知道！」

这本书中还有一个关于刺杀的案例也很有意思，有时间我也会整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