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牙记

发端

最近经历的最大的两件事之一，我终于拔掉了智齿。

从去年10月开始，我开始断断续续去看牙医。 事情的起因是我在考虑做牙齿矫正， 不过由于上次去看牙医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牙齿有了各种各样的问题， 所以想把这些问题一一治好。

在各种修修补补之后，最后来到了智齿的问题上。 我在普通的牙科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说你虽然四颗智齿都长了出来， 但是下面两颗是完全躺倒的状态，没办法在这里手术，需要去综合医院。

于是牙科医院帮我联系了当地的医疗中心，写了推荐信做了预约，这便是智齿讨伐战的端始。

我是第一次来日本的大医院。 根据日本的医疗制度，个人基本上很少能够直接在大医院就诊。 你需要在个人医院做诊断和治疗，如果医生判断你需要更多的医疗资源， 由他们开具介绍信之后才能去综合医院就医。

跑题

我虽然不是特别健康，但似乎也没有经历过什么特别严重的疾病， 普通的医院也很少去，甚至家里只有一小瓶缓解感冒症状的药，和几张创可贴。 我一度也感觉非常不妥，总感觉还是应该准备一些必要的药物以备不时之需。

我在其他医院的就诊也有一些有意思的经历。

有段时间我心脏不太舒服，有明显的心率不齐。 心脏跳动的时候偶尔会漏掉一拍。 但是由于这种现象并不是一直会发生，所以去医院检查往往也不能抓到现行。 我这次就医时检查结果就是没有异常。 但是还好，朋友们，我有 Apple Watch。 在不舒服的时候我用 Apple Watch 捕捉并保存了心率图， 然后我当场掏出手机给医生看了我的异常心率，医生看过之后也给了我建议： “问题不大”。

这么实用的健康设备各位不考虑来一块么？

还有一次是双手蜕皮很严重，于是我去看了附近的皮肤科。 医生是一位老大爷，他跟我解释了各种可能的病因之后，开了一瓶护手霜给我。

拔牙

言归正传，还是说回智齿讨伐的事。

第一次去医院先去做了检查，医生对手术和风险做了说明。 本来我想只是拔牙而已，能有什么风险，但医生说我下面的牙齿距离一根神经比较近， 所以还是有一些风险。 此外，如之前的医生所说，由于下面两颗牙齿完全躺倒，不能正常取出来， 所以需要切开牙龈之后，把它切成小块之后再拿出来。 听着还挺疼的。 而且由于下面的创口比较大需要缝合，所以整个过程分为四次： 拔右边两颗 - 拆线 - 拔左边两颗 - 拆线。

手术

没次的手术时间差不多有40分钟。

上面的牙齿不用切碎，所以基本上是靠蛮力拔下来的。 过程中我甚至能感觉到医生踮起脚尖之后用自己的体重去把牙齿撬下来。 第一次手术时的麻药给的比较足，几乎没有感觉，但是第二次麻药的量少了一些，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牙齿被撬下来的过程，并且有一点痛感。

下面的牙齿就比较费力了。

先是用一把小圆锯，去切割牙齿。虽然我没有痛感，但是整个颅骨仿佛都和圆锯产生了共振嗡嗡作响。

然后用各种工具敲敲打打，尝试用力把牙齿碎片挖出来。 所有的力都施加在我的下颚上，导致手术结束时我感觉下巴都要脱臼了。

手术过程中我脑子大部分时间都在别处神游，想象一些和现场无关的事情。 比如我今天休假之后年假还剩几天，《银河系搭车指南》中的老鼠是什么时候登场的，以及大象的鼻子为什么这么长（附带旋律）。

术后

手术之后医生让我咬住一块止血纱布，然后开了消炎药和止痛药给我。

第一次手术结束之后，我拿着处方去药房买药耗费了一些时间， 回去的路上麻醉开始失效，痛感在创口处疯长。 我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这么清晰的疼痛了。

回到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吞下一颗止疼药，然后把止血纱布吐了出来。 整块纱布被血浸透，最里面充满了血腥味。 这次的止疼药是布洛芬，服药之后我躺在床上睡了一会，大概半小时之后痛感渐渐退去。

我忽然意识到，豪斯医生每天都在承受布洛芬无法消除的疼痛。如果是我我也会维可汀上瘾。没有止疼药的日子哪是人过的。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手术当天我是带着吃剩下的止疼药去的医院。 我的计划很完美，只要手术一结束，我当场就吞下一颗止疼药，这样就能和麻醉效果无缝衔接， 可以完全避开疼痛之苦。

但是如前文所述，这次的麻醉效果不如第一次。在手术过程中我就能稍微感到一丝疼痛，尽管我在术后立刻吞下了一颗止疼药，但在走出医院大门之前痛感就涌了上来。

更糟糕的是，这次我的血没止住。

在回去的路上我就一直能感到有血从咬纱布的位置渗出来。回家之后抱着马桶小心翼翼地将纱布吐出来，结果马桶立刻被喷满鲜血。嘴里面混合着血和纱布的味道。

要漱口。我想。

去洗漱间，打开水龙头，接水，灌进嘴里。

问题来了，我的麻醉效果虽然无法抑制疼痛，但是却抑制了我对肌肉的控制。 也就是我没办法把水含住。结果就是我一边往嘴里灌水，血水就一边从嘴里涌出来。 这不是漱口，而是冲洗伤口。洗漱台立刻变得像是什么犯罪现场一样。

医生给我的说明是，止血需要半小时，如果半小时之后还没有止住，就换一块纱布再咬十五分钟。 我已经咬了快一个小时了，血完全没有止住的迹象。

于是我换了一块纱布。也许是上次没有咬对位置，我一边想，一边把纱布尽量往深处塞。接着又是半个小时。

没有效果。

完蛋了。我只剩下一块纱布了。如果再止不住血，我就应该联系医生。但是医生现在已经下班了，而且这天是周五，周六医院不上班。

你们有过这种感觉么，就是你在游戏的 boss 战中只剩下一条命了，但是 boss 的血条忽然回满了，而且你进入 boss 战之前忘记了存档。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最后一块纱布咬久一点。这个「久一点」最后的结果是两个小时。 期间我一直在吞下自己的血。真TM的是痛饮啊，我想。以至于我甚至都没什么饥饿感。

终于，漱口的时候不会把整个洗漱台都染红了，但还是会有血渗出来。渐渐的，伤口的位置开始出现胶状的组织，口感像果冻一样。刚开始我以为是凝固的血液，后来发现是从伤口长出来的。

想起来医生给我的说明材料里面有提到，这个东西是帮助愈合的，让它自然脱落即可。 这个东西口感真的很怪，所以我强忍着把它扯出来的冲动，就在满嘴果冻的状态下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嘴里的果冻组织已经没有了，不知道是分解掉了，还是脱落后被我吃掉了。 如果我是唐僧的话，说不定已经长生不老了。

待续

第二次虽然术后经历非常痛苦，但是目前恢复良好。反而是第一次手术之后一月有余，右边的牙龈一直没有消肿。我怀疑是拆线没有拆干净，可能要再去看一下医生。

新的战况之后再报。